她始終淺淺地笑著,月牙般的眼睛彎彎地透著善良,一副窄邊的眼睛戴在圓圓的臉上,顯得十足學(xué)生味。她的聲音又柔又細(xì),只要跟她說話,一定得屏神靜聽。看她做起事來又總是不慌不忙,似乎在她面前的一切都是那樣云淡風(fēng)輕而寧靜安詳。
周慧芳,一個乍看來平常,細(xì)細(xì)品去韻味無窮的17歲女孩是彌陀中學(xué)的仁愛孝德之星。中國古典女性的含蓄、堅強(qiáng)、秀美蘊(yùn)含在她心中,而她心底的樂觀、知足、愛心和頑皮又將這份厚重化成一種活潑快樂的心情去面對生活。
“我是一個靠借來學(xué)費、借來的高板凳當(dāng)做課桌,撿來他人不要的鉛筆頭開始學(xué)業(yè)的學(xué)生。我的家庭因貧困與父母的情感不和過早地支離破碎。父母離開了家,6歲的我開始肩負(fù)照顧弟弟的責(zé)任(此時他1歲)。在奶奶家,靠近一間黑暗祠堂的小屋里度過我的童年……”
這是周慧芳自述的獲獎事跡的開頭,讓我們繼續(xù)她的思緒,經(jīng)歷她這17年不凡的傳奇人生。
幼年
在太湖縣花園村一條狹窄的深深巷道里,大雨淹沒了巷子里低洼處的一座老屋的屋角。一扇瘦長窄小的圓形木門半開著,慧芳的母親正忙碌地把涌進(jìn)屋子的水舀出來??墒撬ǔ鋈?,又流進(jìn)來,雨越來越大,不因她的孤立無援而有絲毫的退減。兩三歲的小慧芳也懂事地拿著小葫蘆瓢,搖搖晃晃地幫媽媽舀水。
慧芳的父親離家已經(jīng)一段日子了,杳無音信。家中剩下母親一人種地持家,伺候公婆,帶養(yǎng)孩子。后由于家庭的一些變故,慧芳的母親也離開家去打工了,此時慧芳六歲,還有一個只有一歲的弟弟跟著年邁的爺爺奶奶一起生活。她常幫爺爺奶奶捶背按摩,暖被窩,跟爺爺奶奶在一起,慧芳感覺很快樂。
小學(xué)
慧芳沒有念過幼兒園,轉(zhuǎn)眼到了念一年級的年齡了,六歲的慧芳只身一人前往花園的紅河小學(xué)。那時學(xué)校的課桌和凳子都要學(xué)生家里準(zhǔn)備,買一副課桌要四十二元,這個數(shù)目對于慧芳來說是:“太龐大了,好嚇人?!钡@并沒有難倒強(qiáng)烈求知的女孩。沒有桌子,她就從家里隔壁的老奶奶家借來一個高高的板凳,擺在教室的最后一排;沒有凳子,她就跪著聽課寫字。當(dāng)時有小朋友笑話她,她就陪著他們一起笑,自己心想:“拿個板凳也不錯啊,還特別一些。我是來讀書的,不是來享受的,我讀得好就可以了?!毙W(xué)期間,幾乎每次考試慧芳都是第一名。
在步入學(xué)生行列后,沒有任何經(jīng)濟(jì)來源的日子就顯得更加黯淡與苦澀?;鄯歼x擇周末幫人田間干活以獲得獎勵——換來一些小錢購買筆紙,她也曾撿過垃圾、幫人帶過孩子……不過,慧芳說:“這些都是很幸福的回憶的資本,沒用花飾卻很美的童年。”
小學(xué)時期除了學(xué)習(xí),慧芳另一大“工作”就是照顧弟弟了。因為爺爺奶奶要干活,慧芳就背著弟弟,背都有點駝了。有時背忘了,就把弟弟像個書包一樣背到學(xué)校。一次慧芳背著弟弟去學(xué)校受到了老師的責(zé)罵,小小的慧芳告訴自己:“不可以哭。照顧好弟弟、幫助奶奶是我的責(zé)任,我還要尋回我的家庭,出色地學(xué)習(xí)好,不放棄自己的未來?!?/p>
后來弟弟長大可以走路了,她的座位旁邊有時就會忽然多出個人來嚇?biāo)惶?,一看——是弟弟!。弟弟剛會唱歌時,有一次到慧芳的教室拼命地吼啊,唱《大河向東流》,唱得同學(xué)都沒心思上課?;鄯家虼吮焕蠋熍u,但她沒有委屈,反倒覺得弟弟很可愛。慧芳相信,父母之所以拋下自己和弟弟,是有原因的,天下沒有不愛自己的孩子的父母。只要把自己做好,照顧好弟弟,讓爺爺奶奶開開心心的就行了。
慧芳對弟弟的疼愛出自責(zé)任,也源于姐弟的感情?,F(xiàn)在讀六年級的慧芳弟弟這樣形容自己與姐姐相依為命的時光:“那時我覺得自己像嬌嫩的小花放在一雙溫暖的手里,仿佛有姐姐在一直保護(hù)我。大熱天,缺水喝。別的小孩子向他哥哥姐姐要水,哥哥姐姐不給,但我姐姐不一樣,她的水給我喝。姐姐會鼓勵我看她的教科書,現(xiàn)在我的課外知識比別的同學(xué)要多,要感謝我的姐姐,是她給我勇氣要多看歷史教科書?!被鄯嫉暮门笥阎苎鄠フf:“直到現(xiàn)在(高中),她也會把零用錢省下來給弟弟買衣服、買鞋子,因為弟弟穿的不好,她看了很難過。”
父親回來給家里蓋起了一間大房子后,又走了。慧芳的爺爺奶奶不愿離開老屋,因此慧芳就帶著弟弟獨守空房。盡管這樣,日子卻也被姐弟倆過得樂活起來?;鄯嫉牡艿芑貞浾f:“那時候家里缸里沒米了,我姐姐就從菜地里搬回一個大南瓜,好大一個,煮了后我們一起吃。我姐姐還特別喜歡愛搞惡作劇。有一天過鬼節(jié),我在洗澡。她突然把燈一關(guān),然后學(xué)鬼叫,嚇得我魂都出去了?!?/p>
慧芳五年級時,弟弟越大越調(diào)皮,開始不聽管教,四處跑著玩不回家。那時一到黃昏,一個小姑娘就會在花園村的田間小路上,邊走邊四處張望。每戶人家都回家做飯,四處升起了裊裊青煙,落日的余暉把她纖小的背影拖得很長。她顧不上別人家窗口飄來的陣陣飯香,焦急的心里惦記老師布置的作業(yè),還有家里幾頭饑餓的小豬……弟弟到底去哪里了?!
慧芳說:“那時學(xué)習(xí)是很緊張的,我養(yǎng)了幾只豬寶寶,自己找料、配糠,幫它們喂食、洗澡,每天在家放學(xué)后第一時間便奔赴豬圈……我還有自己的棉花地,撿棉花、曬棉花、賣棉花也變成了我的必修課。那時最煩的是即便肚子餓到疼得睡不著,做作業(yè)到夜里一、兩點時,我還要四處尋找十分叛逆不歸家的弟弟。碾米、做飯、吃飯成了一件奢侈的事?!?/p>
那時的慧芳也哭,也氣憤,受不了。她指責(zé)弟弟:“你不會替大家分擔(dān),也不要這樣!你是家里的頂梁柱,我也是家里的頂梁柱!”但是弟弟不懂。
一個夏天,慧芳帶著弟弟去外婆家住了兩天?;丶液舐牬謇锶苏f:“你家來了個瘋子在里面住了!”慧芳和弟弟到家時,那個瘋子已經(jīng)被人趕走了,但家里的東西被弄得亂七八糟。旁邊鄰居的叔叔見到此景,沒說什么,用他有力的大掌在她稚嫩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幾下。慧芳心里就覺得特酸,但仍舊把家清理了重新投入生活。
不過這樣的日子,也不全然的是苦惱,慧芳自有樂趣。她很喜歡給小豬洗澡,一提到這樣的生活體驗,她愉快地說:“其實小豬真的好可愛,它們都很聰明,特聽話,見了我特親切。那種樂趣,真的好快樂!我還養(yǎng)小雞和小狗。我給小狗起名字叫小不點,黑皮,hello的都有?!?/p>
因為自己要帶著弟弟生活,慧芳開始自己做飯?!拔也恢纻鹘y(tǒng)應(yīng)該怎么做,自己就創(chuàng)菜自己做。我喜歡好玩新奇一點的,創(chuàng)出來還可以請同學(xué)吃,比如野菜湯。想怎么做就怎么做,覺得太幸福了!不過煮飯花的時間太長,在我五六年級的時候基本很少吃飯,我要干很多的活,還要寫作業(yè),平時沒有時間?!庇仔〉幕鄯家舱乒苤讚?jù)的家里費用,平日里若父親來些錢,慧芳除了交學(xué)費外,就會給爺爺、奶奶、弟弟買一些衣物和用具,還會給奶奶一些錢,并偷偷跟奶奶說:“小心錢別讓弟弟騙去了啊!”
中學(xué)
一直以來,慧芳總是想辦法撮合父母。即便童年時缺少父母的陪伴,她還是很愛父母。在初三上半年,慧芳每天都會挨父親一頓打,大家都認(rèn)為父親在無理取鬧,慧芳說自己也曾經(jīng)因此不想回家,跟父親對立。可后來想到父親因為奶奶失蹤的事情,身體很不好,心臟也不好,慧芳說:“我覺得自己很乖,沒做錯什么。但是作為父親,他很想為我們多做一些事,可他自己的能力又有限,應(yīng)理解父親的心情。從這個角度看就沒什么了,如果我是他,情況可能更糟?!睂τ诩彝サ脑庥觯舱f:“那也不是他們想要的,不是嗎?”周燕偉,她的好朋友好幾次聽慧芳說:“感恩父母,因為他們給了我生命?!?/p>
現(xiàn)在她回家除了做家務(wù)外,還會說一些學(xué)校的玩笑給父親聽,并更加努力地學(xué)習(xí)。聰慧乖巧的她會常常找父母談心,跟爸爸講媽媽的苦衷,對媽媽講爸爸的不易,希望父母之間能相互體諒。
經(jīng)歷如此坎坷的女生,慧芳或許會憂郁吧?!可在好朋友周燕偉心里,慧芳卻是個頑皮、可愛又很善于發(fā)現(xiàn)愛的人。燕偉說:“你隨意問候她一下,她就會覺得身邊充滿愛一樣。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缺少什么?!被鄯甲约阂舱f:“我這個人特容易滿足,只要有點開心的事情,我那一天所有的煩惱都沒了?!倍一鄯歼€有個習(xí)慣,把笑話語句摘抄在本子上,不開心了就看一看,也會常常想起大家在一起很開心的場面。因為跟老師關(guān)系很好,朋友也很多,她那里幾乎成了同學(xué)的“心理熱線”?;鄯加X得,班里同學(xué)雖然有的進(jìn)入了高中,但實際思想還幼稚的很。她的樂觀和成熟讓班里同學(xué)都起了羨慕,有的同學(xué)說:“我好希望有你那樣小鬼當(dāng)家的機(jī)會哦。”
孝順的傳承
我們驚嘆慧芳的孝順與大氣,向慧芳的父親贊嘆女兒教育得好。父親低頭一笑,說:“我們沒怎么管過她,都是她奶奶教育的。”詳細(xì)問來才知道:慧芳的家原本是花園村的大戶人家,那時她的曾祖父是這片地區(qū)的族長?;鄯嫉臓敔斣?jīng)讀過蔣介石辦的南京軍校,榮耀地得到佩劍。但后來由于曾祖父病重,學(xué)校允許爺爺回家伺候。慧芳的爺爺家教很嚴(yán),自然奶奶也是大家閨秀。慧芳從小跟隨奶奶長大。
慧芳的父親是所有兒子中最孝順的,所以爺爺奶奶一直跟著慧芳家住。父親在家的日子,只要做飯,他就會讓慧芳給老人送去一份,而他的病也是由于奶奶生病去世引起?;鄯嫉哪赣H在家的時候,也很疼奶奶。家里做什么都是母親做,干活實在?;鄯颊f:“奶奶非常喜歡媽媽?!?/p>
了解了慧芳的身世,我們終于明白為什么一個瘦小的女孩,在面對如此重大的生活挫折面前,依然盡力維護(hù)著家庭,那么善解人意,那么樂觀大氣。原來,良好的有傳統(tǒng)文化傳承的家教是影響她具有孝德之心的根本因素。
愿孝德之心護(hù)佑慧芳,愿孝德之心代代傳承!